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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性，魔性，猶光暗之兩面，純粹而不可兼得。
——沙羅之語第一條
長風三千裏，野鳧游其中。
碧波一萬頃，木魚渡之外。
說的便是那聞名千靈大陸、唯一一處野修聚集之地——野鳧島。
所謂“長風”，是指水域湖泊處處皆是，風生於水，故而有三千裏之稱。
所謂“碧波”，卻是指林木蔥蔥，叢生大小島嶼，地方廣闊，因而得萬頃之名。
野鳧島是這方圓萬裏之內的最大一處島嶼，墜月湖則是千裏之外的最大一個湖泊。
“安兄，你說莫紫衣還會記得那一碼子承諾？萬一——”吳法玄絮叨道。
來此之前，我二人商定以野鳧島野修身份參與墜月湖大戰，畢竟這裏有一份救命的人情在。
若選擇其它宗門勢力，過程審查太嚴，我恐怕難以過關，說不準還未進入墜月湖，就被人五花大綁拿去請功領賞了。
至於選擇北池雲寒，吳法玄打死也不幹，擔心才進入戰場不久，就要被人偷摸幹掉，天懨老祖並非浪得虛名嘛。
“這種有人搶著進鬼門關的好事，她豈會推脫？”我笑道。
事實亦是如此。
墜月湖大戰雖有莫大機緣，可機緣也要有命去享，好不容易煉出個金丹修出個元嬰，如吳法玄這般，若不貪心，大可開宗立派，做那開山之祖師，何等逍遙自在。
“安兄，若她猜出了你的身份——”吳法玄又道。
“先奸後殺。”我惡狠狠道，隨即懶懶來一句，“那又如何？”
野修之間相互鬥狠陰人，暗裏下黑手，無可非議，若是一個野修將另一個野修出賣給宗門勢力，則是犯了所有野修間的大忌。
況且有野鳧島的招牌在，我還真不擔心莫紫衣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。
吳法玄頻頻點頭，這個理完全站得住腳，他轉移開話題，聲音壓低下來。
“據說野鳧島的三當家是個精怪出身，是、是一只萬年老木魚，出戰墜月湖，領頭的多半是他了。”
我改為神念傳音：“管他呢？只需進入戰場，你我盡早單獨行動，別忘了——”
我眨眨眼，吳法玄又立即小雞啄米，“省得，省得。”
在野鳧島之外一座外島碼頭，我二人停下腳步，吳法玄向看守碼頭的修士道明來意，並指名拜見三傑之首的莫紫衣。
看守的兩個野修僅是築基修為，吳法玄稍稍展示一下金丹威壓，兩人態度還算過得去，瞧不出半點敬意卻也沒怠慢。
約莫過了三兩分鐘，野鳧島上空三道身影化作長虹徑奔而來，轉眼落地。
為首之人是一個貌似青年的男子，高額挺鼻，姿態懶散，雲袍飄飄。
右首一位老者，臉上褶子層層疊疊，額頭正中間伸出一道肉須，末端掛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肉瘤。
莫紫衣居左，身形略靠後，沖我二人使了個疾眼色。
我不是初出道的菜鳥，吳法玄更是深谙世故的老鳥，身體差點平腰折斷。
“處州老熊山安道誠拜見二當家、三當家。”
“離州安泰山吳法玄拜見二當家、三當家。”
容貌看似年輕的雲袍男子自是野鳧島二當家流雲，元神境大修士。
老者正是吳法玄先前提及的那一頭萬年老木魚、野鳧島三當家宋岐竹，元嬰境修士。
我雖未以真面容示人，卻算道出了自身根腳，老黎曾經有過交代，遇到可說之人便無須隱瞞。
吳法玄此番以野修身份參戰，自然不能掛以大自在宮宮主名義，不過離州安泰山正是大自在宮所在。
“我就是好奇，過來看一眼。”流雲目中光影一閃，浮掠過我的面龐，“安道友來自老熊山？”
這不是廢話嗎？
不過面對一位元神境大修士，我仍得老實點頭。
“果真英雄出少年——流某曾經有位故人，唉，不說了，我走了。”
這位元神大佬瀟灑得緊，當真說走就走，整個人原地消失。
不知他臨走前交代了什麽，三當家宋歧竹額間那顆大肉瘤睜開一半便又自行閉上。
“二位既是紫衣舊識，一切聽由紫衣安排。”
老木魚丟下一句話，快速振衣離去。
目送他離去的背影，我不由暗裏陷入沈思，流雲離開前居然私下傳音一道，只有四個字“小心木魚”。
莫紫衣正拿一副狐疑目光上下打量我。
吳法玄小心解釋道：“實不相瞞，安道友是我大自在宮新晉頭等客卿。”
莫紫衣斜他一眼，問道：“安道友可曾去過我大當家的元神秘境？”
我賠笑晃首。
莫紫衣未再追問，徑將我二人帶至野鳧島一處院落安置，又留下兩枚玉簡，“裏面是我野鳧島歷年收集來有關墜月湖大戰的信息，請二位好生熟悉。”
臨出門時，這婆娘卻驀然轉首，叫了一句，“你就是無名氏李行水——”
話落，她看向之人卻不是我，而是吳法玄。
吳法玄佯作一乍一驚，“無名道友也在此？”
莫紫衣根本沒搭理他，只沖我丟來一個似曾熟悉的嫌棄眼神，揚長而去。
“她知道了？”死貨小心翼翼道。
“你說呢！”我沒好氣。
作為一名資深野修，演技差到這個份上，除了傳說中的豬隊友還能是什麽。
玉簡內關於墜月湖大戰的信息極為詳實，還配有數幅形象畫面。
整個墜月湖外布有一座龐大封印陣法，以南碑先祖為主，聯合其它六方宗門勢力共同設置，是以打開陣法封印同樣需七家共同出手。
大戰以百年為期，中途退出不限。
然而選擇退出者，不是自身資源耗盡，便是身受重傷，能不能活著走到陣法出口，又是另一回事。
七大宗門勢力每一方派出參戰的金丹修士限額三百名，元嬰修士不超過五人，大戰期間禁止私下殘殺，尤其是元嬰修士擅自對金丹修士出手。
此條之下，野鳧島批註“狗屁，形同虛設”，理由是歷屆大戰搶奪精魄，爭奪名次靠前之事，數不勝數。
個人名次最終以上繳精魄數量自多至少依次排序，作為獎賞各類修煉資源和功法的憑據，七大宗門勢力加上一個野鳧島，以各方獲取精魄之總量排名，似乎涉及到進入某個特殊之地的資格名額，玉簡內僅一言帶過，並未具體提及。
最後幾幅圖畫極為關鍵，因為戰爭的目的正是畫面中的怪物，又稱為“魔靈”。
魔靈體表天生長有體甲，釋放魔霧，幹擾神魂視線。
半身甲者，魔霧稀薄，此為低等魔靈，體內一般難以孕育出精魄。
全身甲者，魔霧普通，是為中等魔靈，殺之或可獲得精魄。
全身甲之中，頭生單角者，魔霧濃厚，當為高等魔靈，殺之可獲雙份精魄。
若遇全身甲、頭生雙角，魔霧蘊有紫意之魔靈，盡快逃命。
依此劃分之意，野鳧島顯然將四個等級的魔靈與修士築基、金丹、元嬰、元神四個境界一一對應。
讀到此處，我和吳法玄對視一眼，看懂了彼此心中的駭然。
奶的，老猿和天懨老怪一樣不靠譜，如此關鍵的信息居然沒有提前告知，若他早早道出參戰可能遭遇元神級怪物，我肯定打退堂鼓，吳法玄更不用說了。
這些老怪物陰人，真正令人防不勝防。
我腹誹著。
但此刻後悔已然無用，那玉簡最後尚有一句。
“接此玉簡者，七日後乘飛舟出發。臨時反悔者，視為臨陣避戰，斬殺於眾，祭旗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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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沙羅之語第一條
長風三千裏，野鳧游其中。
碧波一萬頃，木魚渡之外。
說的便是那聞名千靈大陸、唯一一處野修聚集之地——野鳧島。
所謂“長風”，是指水域湖泊處處皆是，風生於水，故而有三千裏之稱。
所謂“碧波”，卻是指林木蔥蔥，叢生大小島嶼，地方廣闊，因而得萬頃之名。
野鳧島是這方圓萬裏之內的最大一處島嶼，墜月湖則是千裏之外的最大一個湖泊。
“安兄，你說莫紫衣還會記得那一碼子承諾？萬一——”吳法玄絮叨道。
來此之前，我二人商定以野鳧島野修身份參與墜月湖大戰，畢竟這裏有一份救命的人情在。
若選擇其它宗門勢力，過程審查太嚴，我恐怕難以過關，說不準還未進入墜月湖，就被人五花大綁拿去請功領賞了。
至於選擇北池雲寒，吳法玄打死也不幹，擔心才進入戰場不久，就要被人偷摸幹掉，天懨老祖並非浪得虛名嘛。
“這種有人搶著進鬼門關的好事，她豈會推脫？”我笑道。
事實亦是如此。
墜月湖大戰雖有莫大機緣，可機緣也要有命去享，好不容易煉出個金丹修出個元嬰，如吳法玄這般，若不貪心，大可開宗立派，做那開山之祖師，何等逍遙自在。
“安兄，若她猜出了你的身份——”吳法玄又道。
“先奸後殺。”我惡狠狠道，隨即懶懶來一句，“那又如何？”
野修之間相互鬥狠陰人，暗裏下黑手，無可非議，若是一個野修將另一個野修出賣給宗門勢力，則是犯了所有野修間的大忌。
況且有野鳧島的招牌在，我還真不擔心莫紫衣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。
吳法玄頻頻點頭，這個理完全站得住腳，他轉移開話題，聲音壓低下來。
“據說野鳧島的三當家是個精怪出身，是、是一只萬年老木魚，出戰墜月湖，領頭的多半是他了。”
我改為神念傳音：“管他呢？只需進入戰場，你我盡早單獨行動，別忘了——”
我眨眨眼，吳法玄又立即小雞啄米，“省得，省得。”
在野鳧島之外一座外島碼頭，我二人停下腳步，吳法玄向看守碼頭的修士道明來意，並指名拜見三傑之首的莫紫衣。
看守的兩個野修僅是築基修為，吳法玄稍稍展示一下金丹威壓，兩人態度還算過得去，瞧不出半點敬意卻也沒怠慢。
約莫過了三兩分鐘，野鳧島上空三道身影化作長虹徑奔而來，轉眼落地。
為首之人是一個貌似青年的男子，高額挺鼻，姿態懶散，雲袍飄飄。
右首一位老者，臉上褶子層層疊疊，額頭正中間伸出一道肉須，末端掛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肉瘤。
莫紫衣居左，身形略靠後，沖我二人使了個疾眼色。
我不是初出道的菜鳥，吳法玄更是深谙世故的老鳥，身體差點平腰折斷。
“處州老熊山安道誠拜見二當家、三當家。”
“離州安泰山吳法玄拜見二當家、三當家。”
容貌看似年輕的雲袍男子自是野鳧島二當家流雲，元神境大修士。
老者正是吳法玄先前提及的那一頭萬年老木魚、野鳧島三當家宋岐竹，元嬰境修士。
我雖未以真面容示人，卻算道出了自身根腳，老黎曾經有過交代，遇到可說之人便無須隱瞞。
吳法玄此番以野修身份參戰，自然不能掛以大自在宮宮主名義，不過離州安泰山正是大自在宮所在。
“我就是好奇，過來看一眼。”流雲目中光影一閃，浮掠過我的面龐，“安道友來自老熊山？”
這不是廢話嗎？
不過面對一位元神境大修士，我仍得老實點頭。
“果真英雄出少年——流某曾經有位故人，唉，不說了，我走了。”
這位元神大佬瀟灑得緊，當真說走就走，整個人原地消失。
不知他臨走前交代了什麽，三當家宋歧竹額間那顆大肉瘤睜開一半便又自行閉上。
“二位既是紫衣舊識，一切聽由紫衣安排。”
老木魚丟下一句話，快速振衣離去。
目送他離去的背影，我不由暗裏陷入沈思，流雲離開前居然私下傳音一道，只有四個字“小心木魚”。
莫紫衣正拿一副狐疑目光上下打量我。
吳法玄小心解釋道：“實不相瞞，安道友是我大自在宮新晉頭等客卿。”
莫紫衣斜他一眼，問道：“安道友可曾去過我大當家的元神秘境？”
我賠笑晃首。
莫紫衣未再追問，徑將我二人帶至野鳧島一處院落安置，又留下兩枚玉簡，“裏面是我野鳧島歷年收集來有關墜月湖大戰的信息，請二位好生熟悉。”
臨出門時，這婆娘卻驀然轉首，叫了一句，“你就是無名氏李行水——”
話落，她看向之人卻不是我，而是吳法玄。
吳法玄佯作一乍一驚，“無名道友也在此？”
莫紫衣根本沒搭理他，只沖我丟來一個似曾熟悉的嫌棄眼神，揚長而去。
“她知道了？”死貨小心翼翼道。
“你說呢！”我沒好氣。
作為一名資深野修，演技差到這個份上，除了傳說中的豬隊友還能是什麽。
玉簡內關於墜月湖大戰的信息極為詳實，還配有數幅形象畫面。
整個墜月湖外布有一座龐大封印陣法，以南碑先祖為主，聯合其它六方宗門勢力共同設置，是以打開陣法封印同樣需七家共同出手。
大戰以百年為期，中途退出不限。
然而選擇退出者，不是自身資源耗盡，便是身受重傷，能不能活著走到陣法出口，又是另一回事。
七大宗門勢力每一方派出參戰的金丹修士限額三百名，元嬰修士不超過五人，大戰期間禁止私下殘殺，尤其是元嬰修士擅自對金丹修士出手。
此條之下，野鳧島批註“狗屁，形同虛設”，理由是歷屆大戰搶奪精魄，爭奪名次靠前之事，數不勝數。
個人名次最終以上繳精魄數量自多至少依次排序，作為獎賞各類修煉資源和功法的憑據，七大宗門勢力加上一個野鳧島，以各方獲取精魄之總量排名，似乎涉及到進入某個特殊之地的資格名額，玉簡內僅一言帶過，並未具體提及。
最後幾幅圖畫極為關鍵，因為戰爭的目的正是畫面中的怪物，又稱為“魔靈”。
魔靈體表天生長有體甲，釋放魔霧，幹擾神魂視線。
半身甲者，魔霧稀薄，此為低等魔靈，體內一般難以孕育出精魄。
全身甲者，魔霧普通，是為中等魔靈，殺之或可獲得精魄。
全身甲之中，頭生單角者，魔霧濃厚，當為高等魔靈，殺之可獲雙份精魄。
若遇全身甲、頭生雙角，魔霧蘊有紫意之魔靈，盡快逃命。
依此劃分之意，野鳧島顯然將四個等級的魔靈與修士築基、金丹、元嬰、元神四個境界一一對應。
讀到此處，我和吳法玄對視一眼，看懂了彼此心中的駭然。
奶的，老猿和天懨老怪一樣不靠譜，如此關鍵的信息居然沒有提前告知，若他早早道出參戰可能遭遇元神級怪物，我肯定打退堂鼓，吳法玄更不用說了。
這些老怪物陰人，真正令人防不勝防。
我腹誹著。
但此刻後悔已然無用，那玉簡最後尚有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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